哎黑

(我英ABO)无法妥协的我们NO.45

  目睹了那个场面的只有他和治疗女郎两人。


  把留恋称之为怀念,把懊悔称之为过去,沙子在渗进记忆的回廊,摩挲、割划,囊肿的棱角布满血丝,一次次无法控制的回想无法定义,难以描摹的情绪在门缝光暗交接之处探出人形的轮廓,最后化为哑然无语的寂静。


  无法描述,更不得言说。再大的正义、再坚决的凛然都在女人哑然嘶吼的尽头如泡沫消散,空留下消毒水的涩苦,混着一声声低声泣苦,不知融化了谁的声带。


  她在说些什么?


  【“不、不、不是的啊…御,妈妈不是告诉过你吗…?离他、离那个人远一点啊啊啊啊!!!”】


   双手抱肩,泛白的指尖深深地抓挠着自己的颈部,被无形的手扼住咽喉、向上提起,女人高昂着颈部,棕色的双瞳斜视着紧紧盯着少年的眼,鼻尖似乎被无助的酸液所填塞,在缕缕呼吸无法充斥的边角,腐蚀了角色的暧昧,融化了不知所谓的矜持。


  【“他不是你的哥哥…他不是我的孩子,他不是、不是…”】


   他看到泪水从她的眼角不断的淌下,理应清澈的液滴却被足以让脚底发软的荒谬污浊,过多、过多的情思化为了流质的触角,攀爬在她的脸侧,扎进表皮,刺裂神经。


  别这样、好痛啊,已经够了。


  虚幻的诉说没有源头可以追溯,滴滴答答地撒在耳侧,然后凝在他的耳垂,软软地、湿润着,最后勾出了虚假的那孩子的身影。


  黑色的发从眼前扫过,汗水的涩、脸侧伤口渗出的血的铁锈味随着身影的靠近点上了自己的鼻尖。名字在嘶吼的尾音发颤,额发遮掩了他面容,让哭泣多了几分猜测,让逞强离不了满满的当然。


  别去听、别去看。


  无法抑制,两道泪痕的冰凉后知后觉地抬起了他的手,向前伸去想捂住男孩的耳,却在最后被门框铁质的冷硬惊醒。虚晃的幻影瞬间消散,他低下头,泪水落在地上阴影的前端,不多不少,与脚尖抵在了一起,短暂的、弱小的声响大概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听到。


  “…别哭了。”

  

    他这样说道,与女人最后一声崩溃重叠在一起,同样的低哑,同样的自言自语。


   【“他是怪物,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呢?”】


   “咔嗒。”

   “你还是决定不告诉我原因吗?”


    拉扯椅子故意发出的声响把他拽出如漩涡般吞噬着自己感知的回忆。


   八木将头从自己手心抬起,看向对面已经许久没有联系的人,缓缓地“嗯”了一声,即使对方尖锐地直言这是他们双方分道扬镳后第一次的联系,也只是抱歉地笑了笑。


  “这对我很重要,至少以及未来很长一段日子,我觉得我都无法放下这件事,所以…”


    听到一声“…你还是改不掉这‘多管闲事’”的性子啊,他揉了揉因为刚才垂着太久而有些发僵的脖子,挺起了腰,“能够接受我突然地、作为‘八木俊典’的私人请求,我真的非常感谢,夜眼。”


  “毕竟你是我能想到的最可靠的人啊。”


   “…先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耳垂发红,暗骂自己没出息,夜眼扶了下眼镜,想到了应对方请求而收集到的资料,原本不自觉上翘的嘴角渐渐敛下,“因为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消息,说不定会让你后悔。”


  “即使我清楚地知道,你是即使知道自己会凄惨地死去、都不会对所作所为和理想信念有半分后悔的人。”


   过长的思绪抹去了桌上早已泡好的茶的温度,平缓地倒映着沉默的眉眼,夜眼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舌尖苦得发涩,然后被不得不秉持的成熟的责任一一咽下,敛去了声线的波动。


  “…不知道你想要详细到什么地步,我姑且尽我所能查到了我能够知道的、关于你那个学生——一之濑零的信息。”话题的转变僵硬无比,与分别后的默认同样的压抑,他看着眼前交叉垂在桌面上的消瘦双手,一段时间过去,关节的突起变得更加的显眼,“还有你特别强调的,他与他的母亲福山奈美、也就是以前的一之濑奈美的关系。”


  “关于他的童年发生的事,和你知道相同,除了他的弟弟——那时候的一之濑御出现了【个性失控】,给他们的家庭多了些忧虑外,其他的所有都跟普通的英雄家庭没有差别。虽然因为父亲是英雄的缘故缺少了点父亲的陪伴,但那一点不足被邻里皆认为温文尔雅的母亲所补足了,甚至比起其他的一般家庭,作为英雄的儿子,他的表现比同龄人都优秀——无论是学校成绩、身体素质、个性、还是性格。”


  “与他不同,他的弟弟一之濑御在其他人面前就没有多少存在感,是个‘可怜的、只能暂时待在家里的、有些孤僻也是没有办法的孩子’。”


  “但这都不是重点,真正的重点、你想要知道的‘为什么’都在那个事件后发生。”


   即使是现在,他也无法忘记,在市中心大屏幕上公放直播的羞辱,无尽的火焰、连绵的爆炸、众人的惊呼、特意被聚焦的闪着泪光的孩子的眼,还有在众目睽睽下向敌人下跪的前任英雄【晓阳】。


   一场毫无疑问的悲剧,如今也只剩下荒谬的空壳,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静静地蒙灰。


   “‘东京连续爆炸案’。”


   低缓的声音在同一时间响起,沙哑的叹息从喉咙深处挤出,擦过舌尖。


  “11年前,在繁华地段短时间内连续的极度恶性案件,目的不明、前后关系不明、犯罪者身份不明,在最后的爆发之前没有任何有用信息被掌握,很大程度地影响了当时警方和英雄的威信,甚至被一时炒作为对英雄社会有所不满的‘有义之士’的铁血‘革命’。”


  眼前交叉的手进一步缩紧,近乎要刻进血肉。


  下颚发酸,过度厚重的因果一旦被细细思考,所能惊醒的不仅有一身冷汗,还有信念被焚烧的无言哽咽。多么的讽刺啊,在事件结束之后,被人们熟知、热议、抨击的不是犯罪者的名字还有那本恶的冷血,而是为贯彻‘保护’二字不惜折辱尊严的英雄。


  “…那个事件的后续,我们、所有英雄都清楚,我就不再提了。”


  又是一阵沉默,夜眼喝了一口茶,咳了一声。


  “在这之后一之濑奈美就和晓、一之濑秋郎离婚了,然后发生的事,你应该就不清楚了,毕竟就算是我为了这些也花了不少功夫,意料之外的。”


  意·料·之·外。


  方才低垂的头终于再次抬起,八木盯着夜眼的双眼,突然发觉嘴角干得发裂,咬了一下下唇,他轻声示意对方继续。


  “从离婚到再婚,现在的福山奈美只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在那期间一之濑秋郎都处于濒危昏迷…因为你说尽可能详细点,那我就不忌讳了,‘福山’是个较为成功的电器商人的姓氏,也许是因为贪图美貌还是原本的妻子一直生不出孩子,他包养并再娶了福山奈美。”


  “我托人找到了当时处理的护士,她说就连病危通知书那位母亲都没有来取,来来回回,最后竟然被只有5岁的一之濑零拿到。”


  “‘那个孩子拿着通知书,一个人站在ICU的门前,第一次哭了。’”


  “这是她的原话。”


  没有顾忌对方的心中扎起怎样的情绪,夜眼继续说道。


  “流言蜚语总是少不了的,所以那个护士所知道的格外的多,更何况是和那种大事件的直接关联者。”


  “据她说,那位福山商人非常期待福山奈美的孩子,曾经几番直言希望能把两个孩子都接过来,并承诺虽然精神上无法保证、但物质上绝对会百分百满足他们,可福山奈美却对‘两个’迟疑了。“


  “我原以为、跟那时了解他们的那些人一样,她迟疑的对象是一之濑御,因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但实则截然相反,她不愿意带上的对象,是一之濑零。”


  “我没有问出原因,因为所有向她这样询问的人都被委婉、暧昧地避开了话题。”护士疑惑的神情历历在目,他拿出记录着询问对话的详细档案递给了八木,“但似乎因为新任丈夫的再三要求,她在整理衣物时对被医院值班医生强制遣回家休息的一之濑零提出了邀请,但被孩子本人明确地坚持拒绝了。”


  “…为什么?”


   指尖发凉,原本决定全程聆听、压低自身情绪对信息处理的影响,八木还是控制不住地问出了口。他不愿意将可怜二字作为旁观者高高挂起地贴在少年的身上,但连疑问都显得多余,在那种情况下选择‘接受’是不得不选择的妥协。


  “这我便无从得知了,我所了解到的,就是当天的下午,那个孩子就回到了ICU的门前,和之前无异地背靠着门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身子不言一语。”


   吞咽声在对两个成年英雄姑且狭小的空间里响起,夜眼拿起杯子,仰起头喝光了里面的水,看着空白的墙面,淡淡地问道,“需要我帮你吧冷水倒了,换杯热的吗?”


  “…不用了。”对方的声音微弱地几乎泯没在呼吸声中,“不用管我,继续吧…谢谢。”


  “既然你坚持。”他索性把空杯子放置一边,”只要你还能继续坚持。”


  话题被接了下去。


  “之前的信息都是通过别人的口述了解到的,但下面我要说的却是白纸黑字上明明白白呈现出来的,换句话来说,它连被质疑的资格都没有,欧尔麦特,就当是杞人忧天的提醒…”


  “你必须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在福山奈美带着福山御搬到新家的第二天,他们收到了一个快递和一张贺卡。”将另一个茶杯强硬地塞进八木紧握的双手间,水面波动,在男人的镜片上泛出断断续续的光。“贺卡上用像孩童一样软糯的字体写着‘祝您新的生活愉快!’几个大字,跟其他的侨居礼一样,她拆开那个快递的时候想必也一定是同样的开心吧…”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精神被撕裂的扭曲才会在同一时刻爆发。”


   疑惑牵动了环住茶杯边缘的手指,镜面倒映的光影模糊了真假,开闭的唇交交叠叠,吐露着字句,说那是真实。


  “不是花束、也不是任何其他精美的礼物,那个快递里装着的,是一个被鲜艳的玫瑰如花瓶般细致装饰的…”


   “男人的头颅啊。”


    “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东京连续爆炸案’的犯罪者——焚目泽仁。”


   “也是这份‘礼物’的寄件人。”


    …停下。


   “你知道在意识到这一切、尖叫撕裂喉管之前,那位母亲的嘴里在喃喃自语些什么吗?”


   停下。


“‘是他、是那孩子…果然、没有别人了,消失了啊、不见了啊,所有的、所有的都会按·照·他·的·意·愿……’”


    停下、停下、停下。


  “‘被他【吞噬】。‘”


   “’在原点(Zero)有怪物存在’,这是她对之后到来的警方说的话,并作为证言被记录在案。”


   为什么…


   “欧尔麦特,我看了他体育祭的表现,强大的个性、绝佳的控制、惊人的威力,更何况他还有非常大的可能性能被挖掘,所以…”清脆的碎裂声伴着液体的凉从指缝间流出,夜眼盯着八木的双眼,荧蓝色的光恍惚骤然泯灭,在情绪再也抑制不住之前,他一字一句地道,“即使是冒犯,我觉得我也有必要看看你的学生——一之濑零的未来。”


 【“所以现在,”


  将他向前轻轻推去,他温柔地道。


  “就去回头看看那些曾经被忽略的,由一次又一次相遇所孕育出的,未知的、小小的幸福吧。”


 “那也是我穷尽一生都想要保护的,让所有人都能微笑的幸福的未来啊…” 】


   “就当是,基本的保证。”

  

    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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